罢工的码头工人已重返工作岗位，但对自动化的分歧阻碍了持久和平。
保罗[·伯杰],[切屑刀]和[邓超] 2024 年 10 月 8 日晚上 9:00（美国东部时间）
在去年的国际码头工人协会年会上，两块大屏幕播放了洛杉矶码头上一名起重机操作员的 TikTok 视频。
“伙计，这一切都是自动化的，”他指着堆放在太平洋的数英亩集装箱说道。他惊叹于在集装箱间行驶的自动驾驶汽车：“这些机器上没有司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工会好斗的领导人哈罗德·达格特站在讲台上，对此不以为然。“他们说这就是未来，”他向聚集的数千名工人吼道。“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上周，数万名码头工人在东海岸港口重返岗位，此前，他们进行了为期三天的罢工，威胁到贸易和经济的稳定。工人们获得了 62% 的加薪。但一个更大、更棘手的问题仍然存在——这个问题也在其他行业中上演，从工厂到杂货店再到好莱坞：人类愿意向机器让步多少、让步速度有多快？
新的码头工人协议只延长到 1 月中旬。达格特反对任何形式的自动化，这可能会破坏未来三个月的持续谈判，并将码头工人推回纠察线。
数十年来，技术进步的长征改变了制造业和无数行业，也带来了抵制变革的企图。如今，各行各业的工人都担心自己会被越来越复杂的机器取代，尤其是随着人工智能的迅速崛起。
“必须有人进入国会，说‘哇，暂停一下’，”达格特在最近的一次视频采访中说道。“如果让人们失业，那还有什么好处呢？”
哈罗德·达格特 (Harold Daggett) 对上周聚集在纽约和新泽西港口罢工的码头工人发表了讲话。
纽约和新泽西港码头工人午夜时分罢工。 照片： Jessica Foley 为《华尔街日报》拍摄 (2)
航运业高管沮丧地指出，美国港口在自动化方面落后于欧洲和亚洲。在世界银行的年度排名中，亚洲和欧洲主要港口的排名一直高于美国港口。该排名衡量了港口生产率和船舶在港口停留时间等因素。
争论的焦点之一是自动化对就业的影响。雇主们表示，自动化创造了新的就业岗位，因为自动化需要新的岗位，并推动更多的货物通过港口。工会则指出，一些岗位被机器取代了——例如，码头工人可能不具备适应需要专业或高科技技能的新岗位的能力。
量化影响是一项挑战。许多因素都会影响任何特定码头的工作量，包括船舶抵达和离开的大小和频率。
麻省理工学院经济学家达隆·阿西莫格鲁估计，在所有行业中，每使用一个机器人，就会有大约六个工作岗位消失。他说，过去 30 年，由于自动化，美国大约有 70 万个工作岗位消失，其中许多是制造业和其他蓝领行业。
对于码头工人和其他人来说，“真正的问题是未来 5 年、10 年的情况会怎样？”人力资源政策协会首席执行官蒂莫西·巴特尔 (Timothy Bartl) 表示，该协会是一个代表首席人力资源主管的行业组织。“我们如何开始预测这种情况？”
更多货物
航运业官员表示，他们需要人工智能驱动的自动堆垛起重机等机器，以便将不断增长的货物量从被大都市包围的港口中挤出。世界上一些最高效的港口，如阿布扎比的哈利法港，都建在空间充裕的绿地或近海地点。
美国已经拥有一些先进的货物处理业务。在全国各地的港口，自动化起重机从船上吊起大型集装箱，自动驾驶车辆将箱子运过码头，还有更多的自动化起重机整理巨型集装箱堆放。摄像头和计算机系统读取集装箱和卡车拖车上的代码，自动允许卡车进出港口，并跟踪和加快货物流动。
自动化推动了可预测性和一致性。机器不会请病假，不会在工作时间停下来和朋友在停车场聊天或给朋友和家人发短信。但它们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新冠疫情期间，供应链陷入混乱，导致 100 多艘集装箱船在长滩和洛杉矶海岸滞留，这既是由于仓库空间、卡车设备和铁路车辆的短缺，也是由于码头效率低下。
尽管如此，长滩港唯一的全自动码头在疫情期间处理船舶和管理集装箱堆场方面比所有其他码头都做得更好。现在，航运公司正考虑在足够大的码头增加自动起重机和车辆。在太小或形状不合适的码头，无法部署机器人，他们的目标是更好地利用摄像头、人工智能和其他技术。
卡车驶离长滩集装箱码头。 照片： Allison Zaucha 为《华尔街日报》拍摄
2015 年，在长滩集装箱码头的测试阶段，集装箱通过自动堆垛起重机装载到自动导引车上。视频：彭博新闻
国际码头与仓库工会（ILA）及其西海岸对应工会正在反对和拖延这项技术，并迫使雇主做出昂贵的让步以允许使用。
长滩港的 Total Terminals International 最近与西海岸工会达成协议，将安装自动化技术。码头所有者的首席执行官 Ammar Kanaan表示，具体细节仍在制定中，但可能包括从远程房间操作的更高起重机和码头上的自动堆垛起重机。
卡纳安表示，码头的就业岗位总数不会减少，但工作岗位结构将发生变化。他说，改进措施将使码头无需扩建设施就能运送两倍的货物。
据一位行业官员称，航运业的一些人担心该公司在人员配备要求方面向工会做出了代价高昂的承诺。与此同时，码头工人担心西海岸工会允许太多码头采用自动化，这位官员说：“东海岸已经看到了西海岸发生的事情，他们想阻止这种情况发生。”
东海岸工会表示，洛杉矶自动化项目被纳入国际码头工人协会大会，导致数百名码头工人失业。码头所有者、总部位于丹麦的航运巨头AP Moller-Maersk拒绝置评。但代表马士基等公司的西海岸雇主组织表示，洛杉矶和长滩港口越来越多地使用自动化，去年码头工人的数量比五年前增加了 13%。
人类影响
在东海岸，国际劳工协会的劳动合同通常包括要求雇主寻求工会批准在现有港口设施中使用自动化的条款。据一位航运业官员称，临时工资协议将码头工人的工资从每小时 39 美元提高到每小时 63 美元，条件是码头工人同意提高效率，包括使用更多技术。
马克·桑托罗还记得 10 年前，当他在纽约和新泽西港口最小的码头之一巴约讷安装自动化码头起重机时，他感到多么焦虑。44 岁的桑托罗说，雇主给人的印象是，起重机可以处理更大的货物量，因此可以创造更多的工作。他说，结果却是，过去 30 个人轮班操作 20 台起重机，现在变成了 4 个人在一个房间里工作。
桑托罗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上周他参加了自由港外的罢工。他说，虽然裁员可能不是直接导致人们失业，但像他这样的起重机操作员立刻感受到了重组的影响。他赶紧打电话给其他码头，要求他们换班，但“这肯定无法弥补工作量的不足，”他说。
马克·桑托罗. 照片：邓超/华尔街日报
“自动化影响着人类和美国人，”他说。“如果你有孩子，你就应该担心自动化。”
据纽约和新泽西港监管机构称，在该港（东海岸最大的港口）2020 年持证码头工人的数量与十年前几乎没有变化，仅为 5,800 多人。
航运业官员表示，货运效率的提高可以带来更多的货物，这就需要更多的码头工人来装卸船只。机械设备需要更多的机械师和高技能员工来监督、升级和修理电脑和机器人。
两年前收购了自由港码头的法国远洋运输公司达飞海运集团 (CMA CGM) 的一位高管表示，加强自动化将有助于该码头的容量翻一番，以便未来几年每年可以运输超过 400 万箱货物。
上周，工人们在费城港口外举行示威。
4 月，费城帕克大道海运码头的工人正在从一艘船上卸下集装箱。 照片： Hannah Beier/彭博新闻社 (2)
达格特表示，他希望将自己的斗争推向全球。近几个月来，他一直在谈论与世界各地的工会联合起来，通过暂时拒绝运营船舶来惩罚那些推动自动化的远洋运输公司。
“我不在乎律师和政府，”他说。“是时候阻止机器抢走我们的工作、毁掉我们的生活、削弱美国经济了。是时候让那些推动自动化的公司破产了。”
德国的经验教训
在过去的一个世纪里，机器颠覆了许多行业。在美国，机器人至少从 20 世纪 60 年代初就开始用于汽车装配线，汽车制造商转向自动化以提高生产率、降低劳动力成本和减少伤害，尤其是在重复性任务方面。机器人承担了起重、焊接和喷漆汽车的艰巨工作。如今，汽车行业是全球机器人的最大消费者。
自动化还消除了企业职能部门对许多文职人员和簿记员的需求。人工智能的突破现在甚至威胁到软件开发人员等高技能专业人员的工作。
麻省理工学院的阿西莫格鲁表示，为了减轻工人的痛苦，美国可以借鉴德国企业如何整合自动化和技术。在那里，工会和工人委员会代表劳动力，倡导技术变革和培训计划，让员工能够在同一组织内从事新工作。“ILA 拒绝机器人永远不会奏效，”他说。
麦肯锡咨询公司的研究机构麦肯锡全球研究所合伙人 迈克尔·崔 (Michael Chui)表示，员工面临的挑战是如何适应。
“机器很少会来做某人的所有工作，”Chui 说。“通常，我们看到的是自动化完成人类的部分工作。这不再是‘机器人进来，人走’。”
支持者指出，自动化技术具有安全优势。码头工人工作时间长，有时昼夜不停，在酷暑、严寒和雨天工作，周围还有大型集装箱、车辆和起重机。自动化技术让他们可以在气候可控的办公室里舒适、相对安全地工作。
许多人认为，阻止技术进步的努力最终注定会失败。
乔治城大学经济学家哈里·霍尔泽表示：“自从卢德分子出现以来，工人就很难在长期内真正减缓自动化的进程。工会可以稍微减缓自动化的进程，但实际上，减缓的幅度不会很大，也不会持续很长时间。”
工人们上周抵达休斯顿港的 Bayport 集装箱码头。 照片： Mark Felix/Bloomberg News
